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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小龄童：在短视频时代，重读孙悟空

初夏的北京，槐香浮动。回望第十五届北京国际电影节短视频单元颁奖典礼，六小龄童一声“俺老孙来啦”穿越时空。这个曾在四十年前的央视舞台上震撼过亿观众的出场，此刻又在数字浪潮里引发新的共鸣。

那年，谭鑫培在《定军山》里甩动的水袖，定格成中国电影最初的帧影。2024年，六小龄童在取材于谭鑫培生平的电视剧《云雀叫天录》中饰演清末猴王。一人在台上唱着“这一封书信来得巧”，一人在后台描着猴王脸谱，光影流转，戏曲与影视的百年情缘在方寸戏台间达成了对话与续写。

1959年，六小龄童出生于浙江绍兴的一个梨园世家。父亲六龄童是南派猴王，二哥小六龄童更是天赋异禀，7岁便因表演《大闹天宫》成名。命运转折产生在1966年——16岁的小六龄童因白血病离世，临终前对7岁的弟弟说：“当你演成美猴王孙悟空，就能够看到我了。”

为了练就“人猴合一”的境界，他曾与猴子同食同眠，观察它们的一举一动；为了克服400度近视，他日日凝视香头、追踪乒乓球弧线，最终练就了炯炯有神的“火眼金睛”。1982年，当杨洁导演为电视剧《西游记》选角时，23岁的六小龄童在父亲推荐下走进剧组，吊威亚摔晕、被真火烧伤都一直咬着牙，只因“戏比天大”。

1986年，《西游记》正式播出，引发轰动，变成不易超越的经典，迄今为止已在海内外重播4000多次。六小龄童饰演的孙悟空，也成了几代人心中不可替代的荧屏符号，更在新兴媒介时代迎来众多新解读。

有人将86版孙悟空与《黑神话：悟空》混剪，古典戏曲棍花招式和当代游戏工业美学碰撞出奇幻火花；有人从剧情出发，解析“真假美猴王”表现了人性、情感与使命的挣扎；更有创意十足的网友用AI制作出悟空飙车、化妆、举枪横扫等趣味片段，令人喷饭。

“太多了。网上关于我的短视频尤其多，每次看到都很感动。尤其是约莫40年前央视举办的《齐天乐》晚会相干视频，点击率一直很高，网友们的留言也尤其暖心。那会儿我才二十七八岁，在晚会上展示了不少武功技巧，现在回想起来满是美好的回忆。”

在网友考古的《齐天乐》晚会中，二十七岁的六小龄童腾挪闪转，金箍棒惊起满屏“爷青回”“泪目”。跨时空的联结，在短视频时代被无限放大。

“这些视频能有这么高的关心度，也让我感受到大家对央视版《西游记》的深厚喜爱与长久拥护，真的尤其感谢观众朋友们这么多年的认可。”

前段时间，“圣黛CP”在网络走红，网友们的调侃层出不穷。一个是取经人，一个是绛珠魂，这段“二创”的跨次元浪漫，让六小龄童直呼“有创意”。

“我们俩都是央视四大名著剧的主演，最早的《红楼梦》又叫《石头记》，孙悟空复是从石头孕育的一个神猴，如此它就表现了一类石头文明。而且视频里剧照和影视片段来回穿插，过渡自然，一点都不牵强、混乱，我觉得挺有意思的。”

林黛玉的前身是绛珠仙草，孙悟空的母体是补天遗石，一草一石在文学长河里遥相呼应。“圣黛CP”的崛起，是当代技术赋予四大名著的新活力。

不只如此，在短视频平台上，孙悟空“已识乾坤大，犹怜草木青”的一面被深度挖掘。凤仙郡里，他将饼分给家贫的小娃；天竺河畔，他救起自尽的公主，化身老奶奶安慰：“姑娘必定是受了委屈”；请观音收服鲤鱼精时，他主动提议等观音换衣打扮再出门；他还为凡人捡菜，给老人捶背，脱下衣服送给樵夫，打退欺压百姓的妖怪.......护唐僧取经，亦护人间烟火。

网友调侃“年轻时不可遇见太惊艳的猴”，还给他贴上“理想型伴侣”“完美男友”的标签。而六小龄童以为，这些被解构出的新浪漫，源于孙悟空本身所拥有的珍贵品质。

“我也看到过相干短视频。由于我们演员是一集一集演的，可是网友把剧中孙悟空这个人物的许多金句都剪辑出来，尤其是他对女性、老者的敬重，的确表现了一类美德。”

六小龄童举例：在火焰山，唐僧面对困境忐忑不安，孙悟空安慰他“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”；取经归来发觉经书不全，孙悟空又说：天地本不全，经书哪有齐全之理？

“这实际告诉我们，人生不必过分追求完美，奋斗的历程才是最重要的。就像孙悟空一个筋斗云就能取到经，但他偏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，由于人总要经历挫折磨难，才能学会坚持、做到极致。”

“一些拍摄小动物的视频也尤其打动我，像小猫和小朋友亲密相处，或是小猴子、小狒狒和饲养员中间有碰撞也有温情的互动画面，都很有意思。这也让我感慨，生存从来不缺少美，缺的是发觉美的眼睛。”

年我拍央视版《西游记》，那时候许多电影工作者还不太明白电视剧，总觉得电影是‘大艺术’，电视是小众。但后来大家也看到了，电视进步得徐徐好。所以说，不管做什么，都要与时俱进，把每个环节做到极致才行。”

在他看来，古典文明借助新兴媒介焕产生机，与当年自己用戏曲身段诠释神话人物相同，都是对艺术的崭新试验。但遗憾的是，在本届电影节短视频单元中，反映戏曲台前幕后的作业寥寥无几。

“实际戏曲里生旦净末丑的行当特点、脸谱绘制的讲究、戏服穿戴的学问，尚有演员练功的艰辛、一部戏从筹备到成型的历程，和乐队与演员中间的默契协助，这些都是极具魅力、值得记录的艺术。”

藏在聚光灯外的艰辛，恰是最应当呈现给世界的中国美学。就像孙悟空在炼丹炉里淬出火眼金睛，戏曲人“苦练七十二变，才能笑对八十一难”的匠心，在短视频时代亟待被看见。六小龄童一直以为，短视频不仅是娱乐载体，更是古典文明破圈的“筋斗云”，能跨越山海，也能穿越时代。

“现在短视频进步得这么火热，创作者们就应当大胆发挥想象力，把资料做好。但也要注意，不可为了博眼球粗制滥造，那样只会让观众失望。最重要的是，我们要多创作一些适合不同岁数、不同群体观看的优质资料，不管是小朋友、老人，仍是其它各个范畴的观众，都能在短视频里找到共鸣，这样才能确实发挥好这个传播载体的价值。”

从猴戏世家到影视传奇，从舞台到短视频，六小龄童一直在传承路上做执着的行者。在他眼中，孙悟空不仅是神话人物，更是中华民族的文明图腾，拼搏进取、不屈不挠、永不言败、乐观向上的猴王意志，值得每个人学习。

“若是说我前半生致力于传承中国猴戏艺术，如此下半生，我期待能讲好中国猴文明。”六小龄童坚信，只要创作者们怀揣“戏比天大”的敬畏，用“金箍棒”丈量古典文明的将来，孙悟空的传说便能永远“踏平坎坷成大道，斗罢艰险又出发”。(完)